小别
2006-07-24 14:27:03| 分类：
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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畅畅终于同意跟着表哥回到小城里去渡一部分假期。之前我们担心他将自己关在家里，一味沉迷于电脑不说，还丧失了和人交往的兴趣。钢构的都市里，我们不能放心他一个人外出去寻找伙伴，还会不停的告诫他必须要注意的事项，这些无形中为畅畅做了个套，让他的心里生出不安与拒绝。心里是很希望畅畅去到小城的，因为那儿有他童年美好的记忆，那儿有他熟悉的环境，在那儿至少他能寻到往日的轻松与安心。
十二点，畅畅出发了，我的想念竟然立刻就开始了。在电话里还跟畅畅说我都舍不得你走会想你的啊，说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假意，毕竟是在做了他多天的思想工作后才达成这次出行的。可是，想念就这么跟着车轮一块儿转动开来了，真有些让人感到不可思议。我是个矛盾的母亲，既想着孩子能够早点自立，又恨不能将他紧紧拴在我的身边，在我的视线范围内。
拿起电话，给姐姐交待：晚上空调要小一点，畅畅总会把小被子扔到一旁；饮料和冷饮少让畅畅吃一点，这几天他肠胃不太好；书包里有精彩阅读，他不愿意做让他看完了说说也可以；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让哥哥带着，不要让他拿着小棍子跑……姐姐说既然这样不放心还送来做什么。哑口。如果不放心姐姐看着他，是不会把孩子送过去的，只是，这些个唠叨自然而然就生成了呀，与不放心倒真无太大干戈。
上学的时候，父亲相送，也是这般唠叨来着，心里很是不耐烦，听了会觉得在父亲眼里自己就如一介小学生。那时，要么保持沉默，要么转移话题，反正不会听父亲啰嗦。现在，畅畅要出门或者我们带着要去哪里，父亲也会来回念叨，心里依旧是不耐烦的，似乎我们做父母都快十年了还弱智如小朋友。及至今日，我的琐碎被姐姐打断，才恍然大悟，天下父母都一样！在那些来来往往的小别里，送走的是急于成长的孩子，附上的是父母的心，那心跟随着孩子漂流，一刻也不曾离开。
早晨上班时候，畅畅还在睡觉，推了门看他熟睡的样子，修长的睫毛，光滑的皮肤。不忍将他唤醒，掩门而走。这让我想起那段母子分别的日子，大约有四个月的时间，我在福州，他在小城。每两周回到他身边陪他。周六的早上，畅总是远远地看着我，半是羞涩半是渴望的样子，他和我说学校的事情，限于一问一答状态。周六的中午，他已经爬到我身上，拥着搂着都还嫌不够亲近。周日的晚上，他睡觉前就会开始掉泪，有一次他把被子拉到头顶告诉我他现在喜欢这样睡觉，第一反应是不卫生我伸手去扯，他的小手紧紧攥着被角不肯松动。还有一次是白天离开的，和他说再见的时候，他很专注地对着电脑，妈妈冲我摆手要我赶快走，后来听说他在我关了门后嚎啕大哭。那段日子，我的眼泪很多，随时随地，公车上，餐厅里，电话中。
前阵子问畅畅：爸爸妈妈这样不能天天陪着你会不会不习惯。畅畅说：已经习惯了你们要工作嘛，我至少比猫猫好，猫猫半年才能看到爸爸一次（猫猫是朋友的孩子，他父亲在云南半年回来一个月）。搂过儿子，忍住自己的眼泪，贪婪地享受能够在一起的分分秒秒。
我从来都不曾想过和畅畅之间会有这样多的小别，从他到我身边起，我只想过一生陪着他，等他长大了跟随他走到任何一个城市里。人生，真的有许多意想不到，一次次左右我们脆弱的神经。现在这样，周末在一起，周二周三见一下，彼此都已经习惯了，只是，有那么多遗憾也随之诞生：不能每晚吻着畅畅的额头说晚安，不能在每个清晨给他一抹微笑说早上好，不能每晚听着他的呼吸入梦……这些，都印在我脑中，挥之不去。
翻了列车时刻表，计算好畅畅抵达姐姐家的时间，到时候我就可以打电话问问他坐火车的事情，没有我相陪的感受。再等吧，还有两个半小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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